现在想起来,可能那些糖,都是李爷爷给哥哥的,并没有她的份,所以小小的郁昌才会贼一样张地给自己。
他轻轻“唔”了一声,发冷漠的鼻音:
闷了一掌心的汗,真亏他牵得去。
“要是他敢……”
郁昌快乐地笑着,一双在黑夜里闪闪发光,像一对剔透而丽的烟晶。
最后一句轻声的呢喃,尾音染着一丝尚且稚气的狠毒,像一滴汇大海般,很快地消弭在空气里。
他把妹妹抱在怀里,安地笑着,伸手,执着地、神经质地不停用力抚摸着她的发。
等到妹妹的声音里,显而易见地增添了些许慌和不满,他才遗憾地收势,又觉得四际静谧无人的夜实在难得,忍不住俯去,惜地在那氲着浅淡香气的黛发上亲了一。
他咧两颗又白、又尖的虎牙,几乎给面孔增添了几分森然的稚气。
几个断断续续的闪片,从郁燕的脑海中飞快地一略而过。
那个时候的哥哥,是怎么样的?
在她模糊的记忆里,只有自己曾经会偶尔被哥哥带着,去楼那个灰白发的老人家里蹭上一顿饭的场景。有时候,她还会从哥哥黏糊糊的手心里,偷偷摸摸地接过一颗被捂得变形的珍贵的糖果,被悄悄地叮嘱快吃掉。
在这一刻,郁昌仿佛能听到,如汐起落的涌动的血,奔腾撞击在血上时,那节律的拍涯声。
——「蜷缩」
他忽然间玩心大起,使坏似地环住妹妹的腰,作势真要把她抱起来——果然惊得对方“哎”了一声,慌忙握那只和他相扣的手,哀求似地摇晃几。
全经脉随之共振的妙,让他迈的每一步,都变得迟缓而迷醉,仿佛周围的一切,都随着自己心的鼓动,而逐渐褪、泛黄,在鼓噪的静谧中,显现胶质的噪,变得扁平而失真;
……如果,她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。
尚且没有能力,独立照顾自己和妹妹的孩,沉浸在大的变故中,就这样蜷缩着,度过了格塑成的至关重要时期……
不过,这个小小的曲,也确确实实地,带偏了她的思维,回到了比郁昌的少年时期,还要更早,更早的童年期。
经过三楼时,郁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不着痕迹地挣动了一,从哥哥的手心中解放来。
每次和哥哥提到李爷爷的事,他的态度都会变得好奇怪,明明在那件事之后,他们多多少少是靠着楼的接济,才撑过来的……吧?
果不其然地,郁昌的心神,被这番话所谈论的对象暂时牵引走了,原本牵着她的右手空虚来,无意识地了个张合的动作。
前昏黄的光线,在传达到视网上后,演变成一片斑斓的视觉信号,奇异地变幻着,或方或圆,激起一阵阵令人眩的光斑。
十几年前的事了,连郁昌也还是孩,郁燕自然不可能记得多么清楚。
郁燕侧过脸,看着郁昌罕见地被她的话勾起一烦躁的心绪,皱着眉,也没惦记着再来捉妹妹的手的样,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左手。
“……燕燕,你别怕……无论谁想扔掉你,哥哥都不会同意的。”
他牢牢地掌控着自己的妹妹,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她不自禁地,像郁昌一样,也皱起了眉,想要捕捉这群窜到记忆以外的荒蛮之地的小鼠。
那时的郁燕,甚至才几岁,是个实打实的幼儿。
这突如其来的、极其快的惬意,仿佛窜上脊椎的一微小的电,令郁昌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。
漆黑的楼里,声控灯随着来者的脚步声一盏盏打开,驱散着稠的迷雾。
而裹挟着周的空气,也因着他的幻觉,变得又重、又沉,冷地沉降来,在地面蜿蜒地动着,形成一片粘稠的沼泽。
男孩蜷起自己的,像一只警惕的卷甲虫,只有躲在狭窄又的角落里,才能获得些许安心。
然后,迎着对方投来的目光,又很快地补上了一句话,转移了他的注意力。
那样的话,让他稍稍、稍稍放松一,也不是不可以。
“哥……!”
他地握着郁燕的手,在微微的汗意中,生怪异的幻,仿佛自己的肢,正在拉、延展,变得又柔又韧,正亲密地绞缠在妹妹上,黏腻而温存,缓慢地梭巡着,发簌簌的声。
“他那房,能转去就已经烧香了,换我是买家,倒贴都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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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,蜷缩。
“行,不闹你了,回家吧。”
“说起来……李爷爷的这间房,自从他去世后,就转手了好多次呢,现在都没人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