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咫尺。
山路崎岖,儿蹄急,风声呼啸,使锐利的箭同车厢一,猛烈地摇晃。可降香连都不曾眨一。
她沉默地坐着,像一尊石像。
降香不理解冯文邈为何反悔。
她抱了必死的决心。
她知谢承思的本事。想要脱离怀王府,非得去死不可。
她是现在才想开的。
想开了,就受不住了。
不想面对那个被她辜负的孩,不想面对谢承思。
她到没有盼也没有尽。
自从叛主事发,好像就开始过一天算一天了。
原先也没觉得难以忍受。吃得饱穿得,还有很多空闲。没人叫她去杀人,没人叫她承担杀人的后果。更早的时候,心里还悬吊着谋害怀王的秘密,真相大白之后,她反倒又少了一桩担忧。
过这样的日,像是被推着走。被推着走就被推着走。
可如今却仿佛突然回了魂。
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又是我?为什么总是我?
他为什么哭?他又为什么不杀我?
我知我错了。但我已经很惨了。我从小就惨。你们为什么不能让着我?老弱妇孺,我一人就占两个,你们为什么不让着我?
我什么都不好。
我以为这些都无所谓的。
面前是一团死疙瘩。
她没有任何解决办法。
她原先是在掩耳盗铃。可住耳朵的东西消失了,铃急促地敲打着铎,大家听见了,她也听见了,她听见大家都听见了。
她想开了,人死账消。
死了就是逃了,逃了就什么都不用想,死了更是什么都不用想。
怎么会想到死呢?她最怕死了。
给谢承思完毒,她不舍得自杀;东窗事发逃走的时候,她不舍得自杀;谢承思把她关起来,她还是不舍得自杀。她原先只想过——谢承思怎么说,反正他又不会怎样,我就这么赖活着,赖一辈。这些之后,就不再多想了。
历数往事,投河那次,算是她最有勇气的一刻了。
那为什么又开始多想?甚至又想开了?
因为谢曜吗?
谢曜还在肚里的时候,她多期盼他的到来啊!
他就像她的救命稻草。
他可不是她的救命稻草。
她已经反思过了,她得把谢曜当个人。
但她不到。
谢曜会怎么想她?谢曜或许不乐意想她。
降香尽量保持冷静,试着剖析自己,但剖析却只能到此为止。
再继续去,她甚至要冷静地在心里列,如果她去死,还有其余的,一二三四,如此如此的好了。
更想去死了。
好了,现在她上还担着冯文邈的命,没办法跑回林里,撞到杀手的刀剑之,一了百了。
她必须要护卫着冯文邈,将他安安稳稳地送到淇州。
又或许无需多送,估摸着走不了多远,怀王府的追兵就要赶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