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了,莹白的脸上沾染了风沙,苍白,那双温柔而灵动的睛,此时失去了神采,变得恍惚。
那支冷箭几乎贯穿她的膛,血迹目惊心,萧北冥双目猩红,几乎不能冷静思考,厉声:“军医呢?”
一个七旬的老者背着药箱,息着上前看诊。
一只手却无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,萧北冥几乎瞬间低了,她勉睁开睛看着他,声音几不可闻,“萧……阿鲲……,”
仅仅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,她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,她知自己已是弩之末,所剩的时间不多了。
萧北冥一一抚去她脸上的脏污,将颚抵在她有些冰冷的额上,他垂睫,声音像被砂纸重重磨过,嘶哑而颤抖,“知知,对不起……”
是他来晚了。
是他该死。他不该养虎为患,不该穿着恶人的,却守着那可笑的善。
这个人又开始钻角尖了。
宜锦靠在他怀里,眶微酸,费力:“萧阿鲲……,你不知,你有多好。这不是你的错,不许……怪自己。”
七岁那年,山中初遇,少年明明自己还受着伤,却肯以搏豺狼,因为她怕冷,便生生在替她挡了一夜的冷风。
十岁那年,在遥遥山之上,她注视他凯旋而归,他宁肯伤了自己,也要救蹄的幼童。
十八岁这年,他们终于跨过时间的河认彼此,他替阿珩治病,在薛家给她撑腰,在她生辰时亲手为她一碗腾腾的寿面……
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,他骨里的善一直存在。
善本无错,他亦无错。
这些年,她其实一直追着他的影,变得更韧,更通透。在遇见他之前,她不知,原来这世上还有另一活法。
她曾说过不会再抛他,可是如今,她可能要言了。
宜锦越来越冷,她努力平复颤抖的声线,“萧……萧阿鲲,你低……”
萧北冥照,宜锦在他冰凉的上轻轻落一吻,有泪在她角划过,“我这一生,何其有幸,能遇见萧阿鲲……这么好的人。只是可惜,不能再陪你……走完这条路。答应我,以后,要……要好好自己……”
她好舍不得,好舍不得……可是意识却正在一离。
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,渐渐闭上了睛。
萧北冥将她抱得很,很,他第一次这样惧怕死亡。有什么温的东西渐渐溢眶,一滴一滴,落在她手腕那串佛珠之上,“知知,是我何其有幸,才能遇见你……”
十三岁那年的茫茫大雪,曾遮蔽了他人生中的光亮,是那个叫知知的小姑娘,拉着他站起来,为他凿一缕天光。
她包容他的善,释怀他的恶,替他修补残破的自我。
可是现在,他的那抹光熄灭了。